沉今之昼。

称呼是水鸭。微博ID沉今之昼。一个杂食动物。半吊子写手。

[仓亮]Merry Christmas(上)

写给一位绿黄爱好者 @拟态
设定可能会有诸多bug,还望食用愉快



放课铃响起来的时候大仓忠义的一只脚已经踏出了校门。今年天气冷得极早,十一月份就连绵不绝的雪直到现在也没停过。几片雪花飘落在他的额发和围巾上,带着生涩的冰冷的味道。他离开的时间过早,尚还没到学生蜂拥而出的时候,他除了鞋底将新雪碾开的声音,什么都感受不到。
冬天似乎像是和肃杀这个词打了死结似的,在他目所能及之处,无一不是叶子已然落得干净,只剩下光秃树杈的丑陋植物。偏偏学生会的人对即将到来的节日热情满满,为了衬托所谓“氛围”,将无数乱七八糟的彩灯挂在了那些树上。那些灯泡以一个拥挤的姿态徒劳地散发光芒,看上去惹眼又凄惨。
距离圣诞节还有48个小时,距离他上一次单独见到锦户亮已经过了48天。

他们上一次的见面说不上多么愉快,甚至可以说是让人恼火。锦户摔门走的时候连他带回来的箱子都没有拿,大仓在房间里平复了很久的情绪,才记得要把行李帮他送回去。
吵架的理由无非就是那么几个,越来越少的会面,身边多出来的新人,忙碌而无法作陪的时间,共同爱好的缓慢消退。时间和距离一贯是恋情的杀器,彼时情话说尽相互宣誓的情人向来会因此冲突,即便是他们也难以免俗。
而后便是时间漫长的冷战。大仓忠义自小不肯吃亏,锦户亮于恋情一事更是活生生的闷葫芦转世,两个人都咬着自己没错的那部分,又兼着还有一个多月便临近新年从而忙上加忙,一来二去,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也很久都没有见过彼此了。
言辞生硬的短信是试探,在输出栏编辑了很久也没有摁下去的号码是犹豫,即便是假期也没有互相约会的沉默是僵持。
说到底都是骄傲的要了命的人。

“大仓君——已经要回去了吗?”
出神的间隙去路却被拦住,身量娇小的女孩仰着头,眸光晶亮地注视着他。大仓费力地在脑海中搜寻片刻,而后才回想起了有关于眼前人的些缕记忆……似乎是学生会的人,聚会的时候一起吃过几顿饭,然后便要走了他的邮件号码。他对这样的寒暄不怎么感兴趣,草率地点了点头,便打算绕开。
“……诶,那个……”小姑娘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拉住了他的衣袖,瞧见又一次递过来的眼神鼓足了勇气继续往下说。“学生会在筹划圣诞晚会……那个,大仓君如果有时间的话,要一起来玩吗?”
说不定可以进一步发展关系呢。女孩屏息默默希冀着。
大仓没说话,思绪却忍不住跳开了些。
前年的圣诞节他和锦户早已确定了关系,却因为其他原因没有聚在一起庆祝节日。去年的圣诞节锦户亮出现在他房间门口,然后他们两个人用掉了一盒避孕套,锦户千里迢迢打包回来的鳗鱼饭全都放凉了——而今年。
今年?
大仓一瞬间有点恍惚,直到小姑娘又叫了几声他的名字,他才醒过神来。
“……有时间的话我会考虑看看的。”
他压低嗓子回答了一句,而后用手捂住围巾,飞快地离开了她的视线。


不是没想过找锦户谈谈的,只是大仓自幼家境优渥,到底也被教养出一身少爷似的脾气,他们从交往以来没什么大的矛盾,他竟然也抱着一腔天真情绪认为他们就可以一直如同童话故事一般走过一生。结果裂痕被血淋淋地摆在面前的时候,他连为自己搭个台阶都太过笨拙。
今年大概是没有办法一起过圣诞了。大仓忠义用钥匙拧开门的时候这么想。
独居的公寓狭小整洁,大仓自己常穿的那双拖鞋鞋面已经有了些许磨损,为锦户单独准备好的那双拖鞋却积了一层淡淡的灰。大仓记得自己上一周换鞋的时候把它擦干净过,现在已经又重新积起来了。
没人穿的拖鞋自然总会蒙上灰尘。大仓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伸手把那双鞋子掸了个干净。
去年的圣诞节他也被邀请参加圣诞晚会,但因为锦户提早了一个月告诉他他会过来,大仓拒绝了那场晚会,而后就在公寓门口捡到了他许久未见的恋人。明明给了他备用的钥匙,锦户亮却没有推门进去,而是蹲在他家门口,旁边簇拥着许多包裹和一个半大不小的圣诞树。他的圣诞礼物好像坐在光环里,仰着脸对他笑得无比可爱。
……或许用可爱这个词形容一个大男人有点过于矫情,可当时的大仓忠义就是这么想的。
而后他们拥抱,接吻,甚至险些在门口来了一发,才记得把圣诞树和锦户亮买回来的大包小裹都扛进屋子去,潮湿的亲吻和激烈的情事填满了那一整个圣诞夜。
后来锦户过完了假期回去,后来连新年和情人节都过了,后来甚至他们冷战了一个月,大仓忠义在公寓里进进出出,到底也没舍得丢掉那棵已经过了时的圣诞树。
他出神地注视着那棵光秃秃的假植物,然后猛然做了一个决定。


——————————————————————


时间流过的速度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一眨眼便也到了平安夜。锦户和朋友一早敲定好出去玩个痛快,只可惜天公不作美,他出门的时候整个城区都大雪弥漫,待到抵达酒吧的时候已然积起了厚厚一层。
他裹着他最喜欢的皮夹克,浑然不怕冷似地径直闯进了大门。因着节日的缘故,酒吧里躁动的气氛压也压不住,友人正在吧台处与新来的侍应生搭讪,瞧见他进来抬了抬手,锦户亮便绕过舞池里扭动着的人群挤了过去,胡乱点了两杯没见过名字的鸡尾酒。
他酒量一般,出去玩也很少贪杯,一向点到即止,但他今天有点烦。
他和恋人已经49天没有好好说过话了——没有见过面,没有发过温存的短信,没有打过电话,就更妄提拥抱接吻。
锦户亮极少在感情一事上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天蝎座又兼记仇,让他主动联系大仓忠义的可能性几乎是无。他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在矛盾之后话就更少了。
不联系不代表不想念。因为皮相生得好,锦户自小到大就从没缺过伴侣。他私下相处时话少不聒噪,与人相处也能配合自如,本来就不是咄咄逼人的性子,更不消说他那双像是含着水一样的下垂眼,不用开口就能教人丢了心失了魂。
他谈过许多恋爱,大仓忠义是唯一一个也能让他丢了心,失了魂的人。
男性之间的感情不需要很多言语,他和大仓更是从身到心的契合。他食量相比之下略小,大仓会毫不嫌弃地扒拉干净他碗里的剩饭;他有湿着头发睡觉的习惯,难得的同居生活里,大少爷会一脸嫌弃地把他从被子里拉起来吹头发;他们体格差出不少,满脑子黄色废料又血气方刚的男朋友会坏笑着把本属于自己的卫衣套在他头上,然后把手从衣摆下面伸进去,摸索着深吻他。
……他有点想他。
锦户叹了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在节日里想起与自己冷战着的恋人无疑是败兴的,两杯火辣辣的酒水下肚,锦户也彻底失去了继续玩下去的兴致。他翻出鸭舌帽倒扣在头上,和猎艳中的友人打了声招呼,旋即双手插袋离开了酒吧。
平安夜——圣诞节。大街上人头攒动,不消说都是赶着回去过节抑或出门赴约的,像自己一样形单影只的人几乎没有。他伸出手去想在口袋里摸索,却只摸到一个已经空了的烟盒,便只能感觉着冬夜的冷空气恶狠狠地挤压肺叶,又把它们缓慢地吐出来。
“……回去吧。”他小声嘀咕了一句,抬手叫住了一辆恰好驶过的的士。


车上的暖风吹得锦户亮昏昏欲睡,直到被司机叫醒才回过神来。他睡眼惺忪地丢下一张钞票,站在楼下醒了一会儿酒,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拉开了公寓的防盗门。
四层楼并没有多少高度,只是对于独居者来说,这样的长度已经足够冰冷了。他垂着头在口袋里翻找钥匙,而后却在抬起头的一瞬间,猛然怔愣在了原地。
一棵足有一人多高的圣诞树结结实实地堵在楼道口,却也记得给路过的人留下了可供通过的空隙。而在那棵圣诞树的背后,背靠着他房门的那个身影,正是他许久未见的,甚至到刚才为止还惦记着的大仓忠义。他把身体蜷缩成一团,以蹲坐的姿势毫无防备地闭着双眼熟睡,半张面孔埋在围巾里,只露出眼下细密的睫毛。在他身旁堆放着好几个袋子,其中一个的口子微微敞开,露出一个花里胡哨的蛋糕盒。
就如同一年之前锦户亮出现在他房门口的模样一般。
……今年冬天一定是太潮湿了,要不然睫毛怎么会重得像是要滴出水来。刚才还在肺里肆虐,充斥着肺泡的冰冷空气,此刻全都变成了温暖的水雾,被锦户亮缓缓地吐出,而后蒙住他湿润的眼睛。
“……阿忠。”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一条干涸许久的河突然被开了阀。

TBC

评论(6)
热度(31)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沉今之昼。 | Powered by LOFTER